2009年1月12日 星期一

大屯山松林滄桑- ( 作者-林迷)

【大屯松林憶往】
小時候,家住台北橋頭附近,就讀大橋國小,由家中北邊的窗戶或學校操場北望,大屯山就矗立在眼前,但當時對我而言,大屯山脈像是遙不可及的高山,只能望著遐思出神,不知如何接近它。冬天寒流來襲時,大屯山常有幾天飄雪的日子,由主峰、西峰至面天山的山頂都白了頭,令人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因此我從小就萌生登頂探勝的夢想。平時倚窗眺望,天晴時幾座山腰的森林與峰頂的草原界線分明,陰天的山成為藍色的剪影,這時面天山西側的向天山最吸引我,由向天山頂西延至淡水的斜稜上有幾株松樹的剪影,在灰濛的天空背景襯托下,枝幹清晰可辨,格外醒目,那經年累月聳立在峻嶺險崖的模樣,深深憾動我心。

  向天山西稜上的松樹剪影,以及面天坪的松林如今已成少年時的回憶。


在建國中學唸書時,從教室看不到大屯山,我仍不忘時常在家凝視北窗下的山影,但真正爬上面天山,西下淡水途中,走到這幾株大樹下,已是高二的事了,那時我認出這幾株孤立的大松樹,登山途中在面天山南邊的三聖宮上方,有一大片松樹林,似乎是屬於同一種的琉球松。高中時期我時常在假日午後,從北投復興中學後山出發登山,經面天坪走到二子坪的越嶺路上,也有連綿不斷的松林,由八拉卡公路下竹子湖回到陽明山的路上,除了芒草與矢竹草原外,大部份植物群都是松樹與相思樹的造林,相思樹種在海拔較低的地方,松樹則栽植在較高海拔,甚至接近山頂。當我爬上山頭,在大屯山幾個峰頂高聲吶喊,傾聽山壁回音的同時,也常聽到松濤的低語,大屯山的松林似乎從小就與我的生涯結下不解之緣。
大學聯考前一個月,同學們面臨報考志願科系的抉擇,當時建中依大專聯考分組而採行志趣分班制,我在高中三年一直留在考理工科的一班,當大家費盡心思,仔細選填台大的理工科系時,我卻在大考臨頭前毅然轉向,報考生物與農學的一組,導師好心勸阻,要找家長來詳談,我毫無反顧地選擇了森林系。就這樣,我終於進入台大的森林館,有機會來到屋頂平台向北眺望,又看到天邊一字排開的大屯山脈,課餘閒暇也經常上山探勝。後來留校執教,帶學生上山作研究,在大屯山區的松林記錄林相的組成與變化,松濤林影就成了生活的部份場景。
隨著森林生態學研究的拓展與材料地點的延伸,我們一夥師生陸續進入台灣南北的山巔海角去活動,大屯山與陽明山的山林便逐漸疏遠了。而台灣大學校園的北邊也紛紛築起高樓,阻斷了大屯山脈的視線,從研究室的北窗與系館屋頂再也看不到山了,我不再注意向天山西側的老松樹影,不知不覺地,大屯林影與松濤隱沒於記憶中不知幾年……。
大屯松林再度浮現腦海,已是我退隱林學教壇,投入綠林遊梭生涯的時刻。而不知多少年來,大屯山已罕有降雪紀錄,溫室效應在我們生活中體驗到了嗎?前年冬季裡的一天,我心血來潮,爬到校園一棟高樓頂去看山,驀然發現向天山的孤松不見了,不知幾時發生的,或許那些樹已老朽倒下,或在一次狂風暴雨中連根拔起,也許是在多年前的松材線蟲肆虐下夭折。我望著遠山,悵然若有所失,或許童年記憶的景物也隨著歲月在逐漸流失?我不自覺地在接下來的空閒日子裡往大屯山跑,大屯的山峰與松林又重回生活場景,而山林的變遷歷史也一一浮現腦海。

  目前由台大校園高樓所見的大屯山脈,最左邊向天山西稜上的松影已消失了。


  目前走在二子坪的步道上,路邊還可看到一片健壯的松林。


  二子坪通往面天坪的步道旁,舊植的松樹殘存在茂密的天然闊葉林之上


【大屯山植群變遷】
大屯山脈是台灣北部的一群火山,地勢上相當獨立,東側以基隆河與雪山山脈的北段分隔,西側被淡水河切割,北邊是北海岸的鄉村沃野,南邊則是廣大的台北盆地,由於四周被早期移民與原民部落包圍,居民在山區屯墾活動與各地往來頻繁,所以歷史古道錯綜複雜,山區植物也倍受干擾,大多森林都歷經幾番變動,真正原始的森林僅存在於少數偏遠地點。
自十七世紀荷蘭人統治台灣以來,漢人大量移入台灣,明鄭時期也引來許多漢人,但大多聚集在南部。清朝時代的移民漸擴及北部各地,在台灣的墾民對平原及山麓地帶之植物有極大影響,原生植群逐漸消失,或經干擾而產生樹種之變換與消長。大屯山之山腳及低海拔之森林曾有頻繁之伐木與墾植,明鄭以來的伐樟煉腦;清代的燒柴製炭、墾山種茶,均使原生林破壞或變質。大屯山及陽明山區更曾盛行栽種大菁藍染植物,如今尚有許多菁礐遺跡留存於林中。在日本人據台之前,大屯山之天然植群已相當殘破,有一小部份為馬尾松及相思樹之栽植林,另有大面積之草生地與矢竹叢,許多地方更因牛隻放牧與野火之持續干擾,而變成荒廢林野。
近一世紀內,對大屯山及現今陽明山國家公園的植群影響最大的事件,當推日據時期的「大屯山造林運動」,1923年為歡迎日本皇太子來台,開始推動大屯山至蔡公坑山一帶之人工造林,選定草生地與矢竹原共1200甲,由1924至1929年,每年栽植200甲,造林樹種考慮地點之氣象特性,以琉球松、黑松、馬尾松與相思樹佔較大面積,另有較小面積的柳杉、扁柏、杉木、樟樹、日本赤松與竹柏等種。道路旁則栽植本土及日本之多種櫻花。在小觀音山至竹子山一帶,也於1931年1936年間實施「裏大屯山造林」,在2000餘甲的草生地與疏林地造林,栽種樹種以黑松、琉球松與柳杉為主,其餘種類與上述相同。後來大屯山被視為具有國家公園之潛力,1934年「大屯國立公園協會」成立,1935年台灣總督府設立「台灣國立公園協會」,並選定大屯、新高阿里山、次高太魯閣三處為國立公園預定地。

  往昔的大屯山造林,低海拔多種相思樹,高海拔則以松樹與柳杉為主。


日本當局對大屯國立公園預定地的造林相當用心,造林後訂有除伐、間伐、擇伐等撫育作業,也有局部皆伐的更新計劃。松樹的造林面積最大,造林後期有疏伐作業,促進野生稚樹發生,使鄉土樹種混生,以導致健全之林相組成。同時為管理造林地與登山健行之方便,在山區闢建林道共計一百多公里,另開闢有寬7-14公尺之防火線,總長約七十公里,防火線旁設置防火樹帶,種植青剛櫟、栓皮櫟、楊梅等防火樹種。
日治時期建造的人工林,以保安林或水源涵養林經營之,除少數地點之相思樹達伐期而予收穫以外,撫育作業過後均令其自然演替,野生的闊葉樹侵入造林地,也就是幾年前生態界議論紛的所謂「土地公種樹」,而形成人工林夾雜次生演替闊葉林的形相。在初次造林八十多年後的今天,我們在若干地點之森林中仍可看到早期的林道遺跡,至於造林樹種則僅有少數老樹殘存,松樹與相思樹大多已衰老,較長壽的柳杉尚有健壯的大樹留存,扁柏則不多見,殘存的造林木多孤挺於茂密的闊葉次生林之上。

  過去栽植的松樹與相思樹大多已衰老,長壽的柳杉則尚有健壯的大樹留存。


  今日在某些森林中仍可看到早期的林道遺跡,乃當時為造林及撫育所闢建。


國民政府來台以後,大屯山至草山一帶設草山管理局,後改名陽明山管理局,其所轄的北投與士林兩區,後來又隨著台北市的升格院轄市而併入台北市,這期間台北市的北投士林兩區及屬於臺北縣的大屯山區北海岸各鄉鎮,仍陸續有造林措施,多種植琉球松、黑松、相思樹、楓香等樹種。雖然草生地與荒廢野地逐漸成林,但仍有部份土地遭到鄉民墾植,種植果樹,天然次生林遲未全面恢復。待至1985陽明山國家公園成立,轄區內的農墾活動受到管制,登山健行步道規劃日趨完善,人類干擾減低,燒墾及火災得以抑止,天然林之發育及演替才能持續進行。今日所見之陽明山國家公園植群,除盛行衝風地點與山頂土層淺薄之處維持草原與竹叢以外,森林有逐漸擴展之趨勢,天然的闊葉次生林正由低處向高海拔挺進,早期之造林老木則退縮留在高海拔,殘存在接近山頂之處。

  國家公園成立後,闊葉天然林正由低處向高海拔挺進,造林老木則留存在高海拔。


我們在不同年齡的松樹造林地調查,或在不同的年代調查同一處松樹造林地,記錄並分析樹種組成變遷,就可以看出人工造林與土地公造林的接替作業,也可體驗大自然生物多樣性的發展趨勢。以下選擇面天坪至二子坪的幾處松林與今昔影像,回溯至日治時代的造林,呈現大屯山松林八十年多來的變遷。

【早期的松林】
1976年在二子坪附近記錄到兩片琉球松造林地,樣區面積各為300m2,其中一片樹齡為10年,造林前似經過整地,地面芒草覆蓋達70%,矢竹亦佔約5%,松樹胸高直徑在6至9cm間,樹高2至4公尺,密度約為500株/公頃。林中樣區記錄到的木本植物共13種,其優勢度以樹幹胸高斷面積表示,其中以造林木琉球松最大,相對優勢度為61%(佔全部木本斷面積之比例),然其相對密度(樣區中直徑1cm以上株數百分比)僅佔全林之8%,其他木本植物均屬初生者,株數極多,較顯著者為米碎柃木、胡頹子、燈稱花及金毛杜鵑等灌木或藤本,莖幹直徑僅約1-2cm,高不超過1m,樹木類之稚樹高度在2m以下,以尖葉槭及豬腳楠密度最大,昆欄樹次之,大葉楠僅少數株,其他偶見有野桐、山龍眼、烏皮九芎、山桂花等小樹或灌木。

  二子坪附近的一小片10年生琉球松造林地(攝於1976年)。


根據生態調查與研究,推測二子坪附近發育晚期的天然林,以豬腳楠、大葉楠為上層優勢種,夾雜少數殼斗科的樹木。造林地初期可能留有一些前期儲存植物的種子,故10年的松林內大量出現上述灌木及藤本,大多為整地干擾後偏陽性植物。值得一提的是豬腳楠,其生態幅度頗大,在台灣北部及大屯山區幾乎是一枝獨秀,從森林演替早期就出現,一直持續到後期成為優勢種。由於此時松林尚未鬱閉,陽性的樹種仍有生長空間,尖葉槭、昆欄樹、野桐、烏皮九芎等種可視為這一類演替早期的先驅種。陽性先驅樹種的特性,在於其種子輕小,散播力大,可有效傳播到各處林內或遭受干擾林地,而在演替早期發芽生長,且生長快速,勝過演替後期的耐陰性樹種。然而陽性樹不耐陰,其幼苗不能在林下生存,所以在森林演替期間無法在當地繁殖更新,最後將被耐陰樹種取代。
一般人工造林多選種陽性樹木,取其耐貧瘠土地,且生長快速之特性,可使林地早日成林,避免土地裸露侵蝕。若最初造林木栽植密度不大,樹冠枝葉無法快速鬱閉,則當地野生的陽性樹乃乘虛而入,可能與造林木競爭,甚至會淘汰造林木。這片10年的人造松林已混入一些野生陽性闊葉樹,顯示「土地公」的種樹作業已開始,琉球松樹也屬陽性種,目前位居上層優勢木,但林下未見幼苗或稚樹,雖不會馬上被淘汰,但松樹與陽性闊葉樹終將在林中逐漸衰退。

另一片琉球松造林地的松樹齡約30年,林地上幾乎已見不到芒草與矢竹,只有一些陰性的草本植物。松樹之平均胸高直徑為38cm,樹高在8-15m之間,株數密度為150株/公頃,其相對優勢度仍高居58%,然相對密度則降至4%,顯示松樹有枯死者,而野生闊葉樹之株數則有增加,其樹高概在10m以下,而胸高直徑不超過20cm。樣區中共記錄到22種木本植物,除琉球松的幾株大樹以外,野生的闊葉樹以豬腳楠最顯著(相對優勢度12%,相對密度15%),其他10年齡造林地所見之小樹或灌木,如米碎柃木、胡頹子、燈稱花及金毛杜鵑等仍可見於本樣區,惟其相對優勢度與密度均有下降,因經過多年之演替,松林中增加不少新的野生闊葉樹種,優勢度或密度較大者如牛奶榕、山香圓、樹杞、江某、長葉木薑子、墨點櫻桃等種,較少見者有杜英、野鴉椿、紅果金粟蘭、山豆根、密花苧麻及華八仙花。
30年之琉球松造林,呈現針闊葉混淆林之形相,上層是松樹的突出樹冠,形成不連續的第一層林冠,其下方幾公尺則有以豬腳楠為主的第二層林冠,夥同種類繁多的闊葉樹及灌木,延伸至地面,構成密茂的植群,除人種的第一層松樹以外,第二層以下可說是土地公種樹與造林的成果,而人種的松樹雖有結果,卻沒有更新之幼苗。

  二子坪附近的30年琉球松人工林,林下的豬腳楠為下層闊葉樹的優勢種。


【晚期的松林】
在面天坪南側,三聖宮上方有一大片松林,於1976年設樣區調查,當時以生長錐鑽取松樹木條查驗年齡,大約為50年,應屬日治時期大屯山造林運動所栽植之人工林。此時留存之松樹構成第一層林冠,生長甚佳,樹勢健壯,密度為60株/公頃,樹高在10-20m之間,胸高直徑40-60cm,平均為48cm,其相對優勢度為52%,然相對密度則僅有1.5%,乃因成林過程中有天然疏伐,林中可見有較弱小之松樹枯立,夾雜在第二層株數甚多之闊葉樹中。此樣區計發現33種木本植物,第二層闊葉林以豬腳楠、大葉楠、樹杞、墨點櫻桃、江某、牛奶榕、長葉木薑子及山香圓為主要組成,最大樹豬腳楠之直徑已達30cm。早期曾出現的陽性樹如野桐、昆欄樹、烏皮九芎、金毛杜鵑等種已消失,而從早就存在的柃木、燈稱花、胡頹子、尖葉槭則仍可見,但相對優勢及密度以大不如前。前二樣區未出現,而於本區新增之少量樹種可列舉山豬肝、筆筒樹、紅子仔、筆羅子、粗糠樹、饅頭果、紅淡比、小花老鼠刺、長葉苧麻、水冬瓜、狗骨子、香葉樹等種,灌木類除前期記錄之山桂花、紅果金粟蘭及華八仙花仍居優勢以外,又增添柏拉木及台灣天仙果等種。

  面天坪的50年人工松林(1976年攝),林下的樹杞(上)與江某(下)是僅次於豬腳楠的優勢闊葉樹。


50年的松林外貌仍與30年之林相類似,屬於上層松樹與下層闊葉樹的混淆林,然松樹更為高大,分布則更稀疏,而單株枝葉覆蓋廣大。第二層闊葉樹至灌木層亦非常繁茂,主要闊葉樹種之直徑級呈連續分布,大樹、小樹與幼苗齊備,顯示土地公種的樹可繁殖下一代,其造林具永續特性,未來待松樹老朽,此一松樹造林地將變成純粹的闊葉樹林。
上述樣區於2008年又重新調查一次,其林齡當已超過80年。自1976年初次調查以來,不僅松樹有老朽而減少,較近年間還曾遭遇松材線蟲之為害,殘存之栽植琉球松寥寥無幾,原來300 m2的樣區根本取不到一株松樹。經刻意安排樣區位置並將面積加大至500 m2,納入兩株松樹,其直徑為65與73cm,樹高約25m,在樣區中的密度為40株/公頃,然實際密度當遠低於此。由樣區記錄到的木本植物多達51種,經計算琉球松之相對優勢度為21% ,乃因存活的兩株樹幹斷面積佔了相當的比例,但其相對密度則僅有0.8%,其餘99%的株數均為土生土長的木本植物,其中豬腳楠之最大胸高直徑達48cm,相對優勢度已超越松樹(24%),成為全林之優勢種,其他樹種承接50年松林之組成,較常見者為大葉楠、江某、樹杞、長葉木薑子、墨點櫻桃、牛奶榕、山香圓、杜英等種。比較50年林齡之樣區調查記錄,80年樣區之樹種多樣性又見提升,增加之樹種有台灣樹蔘、日本女貞、水金京、頷垂豆、台灣糊樗、大香葉樹、毽子櫟、青剛櫟、紅葉樹等種,新記錄到的灌木類有桃葉珊瑚、日本女貞、金石榴、九節木、薄葉柃木、銳葉柃木等種。值得一提者,新增之毽子櫟及青剛櫟是殼斗科(山毛櫸科)之樹種,其堅果之散播速率較慢,通常在森林演替較晚期才會出現,目前已看到一兩株小樹。

  面天坪80年松林(2007年攝)已變成茂密之闊葉樹天然林,少數老松藏身於闊葉樹之間(箭頭所指),樹梢則突出林冠(右)。


人工造林可說是人力促成之森林演替,最初可能經過整地、栽植,所種的造林木通常選擇生長快速的陽性樹種,然其不耐遮蔭與競爭,故前幾年有除草、除雜木或切蔓等撫育措施,數年後等造林木成長,即少有人工干預,尤其是保安林或涵水林,就放任自然演替,由土地公接手營林,最後形成之演替晚期極盛相森林,通常是當地能自然繁殖更新的永續林型。全世界松樹種類繁多,在某些乾旱或火災頻繁地區,松樹有可能構成當地之極盛相樹種,但在多雨的台灣則是典型的陽性先驅種。以早年的大屯山造林為例,經80多年之演替,至今琉球松已消失殆盡,造林地之形相已接近典型的常綠闊葉林,在林中仔細尋找,才能看到少數幾株老松樹,其枝葉位於森林上層,不易由林下仰望看到,林內尚可見到殘存之枯立木或倒木。最近陽明山國家公園當局為顧及遊客安全,將部份枯木伐倒,置於林內或路旁,亦提供解說之材料。
目前走在二子坪的步道上,路邊還有一片健壯的松林,往面天坪再深入,舊有的松林幾乎已全演變為天然的闊葉林,畢竟幾十年的歲月流轉,滄海桑田,世事多變,青山綠野自然也是林起林落,樹木更替不知幾許。(記於2009年1月)

  面天坪步道旁的松林,如今已成常綠闊葉林,很難看到一株松樹(箭頭所指)。